一个30岁北漂脱口秀演员:池子红了,但我不羡慕他(2)
田垄略带表演型的人格可能和他的童年境遇有关,家族八个兄弟姐妹中,他最没有“存在感”。最小的堂哥比他大六岁,最大的表妹比他小六岁,两拨孩子出去玩从来都不带田垄,父母也未曾留意儿子的感受。为了获得关注,他自学相声、快板,逮住机会就给人表演,也因此爱上了说笑话。
回到北京后,田垄上网查了宋启瑜说的“北脱”,首页词条显示几乎都是“脱北者”。“我当时想,这难不成是个朝鲜组织?”田垄又在关键词里加上“俱乐部”三个字,才发现原来是北京脱口秀俱乐部,它是北京最早的脱口秀俱乐部,大山、黄西、高晓攀都曾在那登台表演。他明白了宋启瑜是在做什么,于是便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。
田垄记得,第一次见识脱口秀现场是在五道口的706青年空间,现场观众五六十人。本来说好是观摩,但见面后宋启瑜对他说:“田垄老师,田垄老师,你是第三个,第三个上。”
“我当时有点懵了,我是来看的,我上什么啊上,再说我也没准备啊”。宋启瑜让田垄把江西卫视的段子再说一遍,田垄没听,看了前面的表演后他觉得这玩意儿没啥难度,“搞IT的、研究化工的都上去说,我就想这个舞台应该是我的,你们都不专业,你们懂什么叫表演么!”
田垄登台即兴模仿了段儿苗阜和王声的相声,台下反响平平。结束后西江月跟田垄说:“你可能还不懂什么是脱口秀。”田垄没说话,他当时根本就瞧不上这帮人,来这纯属凑热闹玩儿票。

田垄在北脱的演出现场
2014年,内地民间脱口秀发展不过五六年光景,北京地区全职脱口秀演员也就10个左右,其他都是兼职、偶尔玩一下,只有圈子,没有产业,挣不来钱。比起欧美三百多年的历史沿革、成体系的商业化运作可谓天壤。
上世纪50年代,纽约和旧金山的艺人可以在夜总会、酒吧随意调侃舞女大腿,或者嘲讽议员和总统。性、政治、种族是单口喜剧产生的文化根源,它存在的价值就是使不可谈论的东西变得可以谈论,通过冒犯精英和主流文化,来释放大众的精神块垒。但在以儒家思想为文化根基的中国,这种来自民间的“冒犯”会被自发地排斥、暗怯地接收。
段子到底该怎么说、中文单口喜剧该朝哪个方向走,其实没人真正想通。
田垄当初对这些没有概念,他也根本不关心。北脱有活动他都会参与,但其余时间还是在找戏剧表演相关的机会,他认定脱口秀绝非安身立命的事业,它仅仅算个爱好。“最开始,我看到的是一群完全没受过舞台训练的人,在台上讲段子,他们的气口、节奏、讲述的方式方法都有问题,我就觉得这一行门槛儿真低。”

“游老师,这个大佐什么都不懂,不行啊!”
说话的是话剧《弘一大师:最后之胜利》总导演查文白。他看完田垄参排的一场戏后,胳膊肘拄在桌上,挠了挠眉毛,扭过头厌弃地跟身边81岁的游本昌直接亮明态度。
这是2014年9月,田垄第一次获准在本昌艺术团登台排练。为了拿到日本海军大佐这个角色,他苦心钻研了大半年,但走位时还是瞟台了。
排练厅不大,在场二十多人都听得真真切切。田垄木鸡般立在台上,导演说话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当年梁伯龙批评他的那一幕仿若重现,“哗众取宠”。自己是否从未跳出这四字封印,是否长相太过普通压根儿就不配端表演这碗饭,是否从未用功学到真本事,“科班出身”才是最大笑话。
所有的人生似乎都会经历一个垮塌的过程,田垄的垮塌是在导演下完评断的两分钟内完成的。这种打击生发于内心,它戳破了田垄的“幻念”,让他猛然意识到再也无法自欺下去了。过去的小坎坷如疾风过境,而这种打击则如一滴水殷透整张纸,它是无声的、彻底的、要命的。
“以前我觉得自己只是缺少一个机会,现在是怀疑自己没天分,机会没有可以等,但天赋是等不来的,你骗不了自己。”
瞟台是话剧表演的大忌,田垄把在小剧场说脱口秀的习惯带到了戏剧舞台上,而且台词也不过关,在导演眼中他除了外形够高大几乎一无是处。那是田垄距离放弃最近的一次,他终于承认大学四年纯属混日子,根本不懂什么叫表演。
“可以的,慢慢来,他在外面野惯了,给些时间会改过来的。”游本昌面带微笑看向田垄,和缓地对查文白说。
6个月前,田垄经同学介绍参加了游本昌办的免费表演公开课,当时本昌艺术团希望扩大影响力,同时也有意物色有潜力的新人。

游本昌(居中红衣白帽者)给演员开会
第一次见到游本昌,他就模糊地建立了一种意识——要让游老师注意到自己。每次朝外有公开课他都准时参加,积极勤勉的态度给老人留下了初步印象。随后他借着北脱在东宫隆福剧场举办600人大秀的机会,邀请游本昌出席观看并在结束后致辞,进一步加深了解。
当天演出是晚上7点半开始,没想到刚过5点,游本昌一家三口连同助理就到了现场,田垄招呼他们落座,自己则跳回台上指挥试麦、走台、调控音响和灯光,忙得满头大汗。
本昌艺术团巡演,田垄作为跟班儿会抓准黑场间隙,给游本昌蓄好润喉的温水,然后跑回剧院最后一排,仔细观摩、研究角色,在深夜一遍遍对着镜子背诵台词,制造和把握每一个能与老师单独相处的机会,在排练厅、在宾馆、在颠簸的大巴上交流自己对角色的理解...
多年后,早已拿到大佐角色的田垄,在世界巡演途中听游本昌的助理向他提起,当年游老师看完东宫脱口秀后,走在回去的路上跟他们说:“田垄这孩子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。”
原来那日他在演出前的细心部署、指挥调度老人都看在眼里,接下来的一切都不过是试炼。
“东宫演出那天我下午3点就到了,第一件事就是找打印店印了四张VIP字样的A4纸,贴在最中间的四张椅子上”。像每个被贫穷、饥饿、羞辱洗礼过的有志青年一样,田垄能更灵敏地嗅到人生的转机、更务实地设计立足大城市的步骤。加入本昌艺术团是他当时最好的出路。

田垄请游本昌观看北脱演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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