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协和“最有名艾滋病人”的15年:她是中国艾滋病免费治疗史(3)

时间:2019-01-09 20:14 来源: 作者: 阅读:

  曾有亲近的朋友怀疑过她得了艾滋病,她赶紧把话题岔开。有人也得了严重的肾病,向她打听在北京怎么治的,她只说帮忙问问出不出诊。这些都让她心里发慌。她办不到坦然地和别人谈论艾滋病,“可能大家都说社会观念进步了,但我个人没有感受到”。

  就在孙明娟确诊艾滋病那年的“世界艾滋病日”前夕,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曾到北京市一家传染病医院视察,并与两名艾滋病患者握手。结果当日《新闻联播》播出时,他们的脸没有打马赛克。

  他们直面镜头,本希望消除歧视,“老百姓会觉得,看,国家领导人都不害怕艾滋病病人,咱更不用怕了”,却让全家人陷入了被歧视的境地。

  孙明娟在医院听别人说起过这件事。那阵子,走在街上,在医院拿药、做检查时,她总觉得身边的人在议论自己。

  在门诊,患者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医护人员发现,三四十岁的人最谨慎,“外界带来的压力,甚至比疾病本身还要重。”他和护士有时在医院附近的商场遇到病人,都当作不认识,从来不会主动打招呼。

  对艾滋病患者来说,身份暴露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丢掉工作,有的连生活都过不下去,后一步才是亲朋好友歧视带来的伤害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》等多部法律都规定不得歧视HIV感染者,但患者维权成本极高,耗时长。

  2010年,中国首例艾滋病感染者就业歧视案中,安徽当地法院驳回原告(患者)全部诉讼请求;次年发生在贵州的一起艾滋病就业歧视事件中,法院不予受理。一直到2016年,中国才迎来首例获得法院判决胜诉的艾滋病就业歧视案。

  2008年,李太生提出,应该把艾滋病当作一种像高血压、糖尿病一样的慢性病进行治疗。在他们长期随诊的1500个病人里,过去七八年,死亡的病人只有9个,7个死因跟艾滋病无关。

  他还记得,刚回国时,有同行知道他在国外学的治疗艾滋病,都不和他坐在一张餐桌吃饭。

  目前,仍有很多医院拒绝给艾滋病患者做手术,“他们不会明说,但就给你拖着,或者采取保守疗法,只吃药,不开刀。”李太生说。

  “现在医疗资源紧张,绝大多数科室不缺病人,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,更何况是艾滋病人。”

  他能理解大家对艾滋病的恐惧。上世纪90年代在法国学习时,他也很害怕。第一次碰到患者的皮肤时特别紧张,感觉“凉凉的”“像蛇一样”。但是他学习的医院里,很多医生上手摸艾滋病人从不戴手套,看完病人后,走进咖啡屋,手都不洗拿起面包就啃。

  在他眼里,艾滋病人反而是最容易沟通的病人群体,他们大多很听话,态度也很好。

  从查出艾滋病算起,花了5年,医院才肯给孙明娟做肾穿刺。她是协和最早做肾穿刺、股骨头手术的患者之一。当时,李太生完全靠私人关系,说服了主治医生、麻醉医生、相关护士,才让手术成行。次数多了,一些科室就不再排斥艾滋病患者,从感染内科转过去做手术成了家常便饭。

  李太生觉得,宣传还是很管用的。在10年前,很多人都认为艾滋病是绝症,不会去看医生。他还经手过一对夫妇,把孩子送给了亲戚,把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来北京看病,打算看看天安门就等死了。

  结果病情控制得很好,他们冬天卖煤球,夏天养猪挣钱,把卖掉的房子和地又挣了回来,孩子也接了回来。现在,来看病的人已经很少会认为自己没得治。

  艾滋病在孙明娟的身上留下很多痕迹。因为经历特殊,她简直是一部艾滋病“药典”,住院时,常有外国专家来围观这个“稀有动物”。她被置换下的股骨头都成了重要标本,供国内专家和日本东京大学的专家研究抗艾滋病药物对人体的影响。

  在医学以外的世界,作为“活化石”的孙明娟依旧保持着“低调”,她打算将自己的秘密永远保守下去。

  5

  迄今为止,孙明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。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别人的歧视,但她自己瞧不上自己。

  长期的病痛,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,“谁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?”即使是亲人,她都很少倾诉或抱怨,“谁都不愿意听这些。”

  她本能地疏远了所有的同学、朋友,不愿意和任何人亲近。想要来探病的,她直接拒绝。她从不参加朋友聚会,“脸都这样了,腿脚也不利索,怎么见人?能见到每天的太阳都不错了。”

  她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小,最后只剩下家附近的一小片区域,只和少数几个亲戚保持着来往。

  她只告诉了母亲和妹妹自己患病的消息,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父亲和妹夫对此一无所知。她担心喜欢喝酒的父亲酒后不小心说出去,也不忍心父亲再经历母亲那样的担忧,“他话少,怕他在心里憋坏了”,她也不想给妹妹和妹夫的关系引入潜在的矛盾。

 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。妹妹来医院时,她只是递给她一本书,折着的一页讲的是艾滋病的预防和治疗。当时妹妹看完以后沉默了很久。

  后来,妹妹和母亲比孙明娟还要关心和艾滋病有关的新闻。反而是孙明娟在得病几年后不再看这些新闻,“失望过太多次了。今天一个新发现,明天在动物身上试验成功,都是虚无的希望。”她只对艾滋病能被彻底治愈的消息感兴趣。

  最初辞职回家时,她很不甘心,本想休息一阵再出来闯荡。在家帮母亲做生意不久,病痛就接踵而至。她试过在当地找一点零活儿干,才上了3天班,就开始莫名发烧,挂了一周的点滴。家人再也不允许她出门工作。

  因为休息在家,孙明娟包揽了几乎一切家务。她抢着洗碗、布置餐桌,只因想在亲人不察觉的情况下,让自己只用一套餐具、杯子;她抢着洗衣服,便能偷偷把自己的衣服单独洗。尽管她知道,艾滋病不通过这些途径传播。

  她把药的盒子都扔了,存放在钙片和维生素片盒子里,再包上黑色的袋子,分别放在床头柜和五斗橱里。每天早上和晚上9点,闹钟准时响起,提醒吃药,除夕也不例外——那时,她便从合家团聚的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  孙明娟总是买一大堆消毒液放在家里,每隔10天就把家里彻底消个毒,“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感到安心”。她很爱做饭,每次都特别小心,避免弄出伤口。她害怕家人介意自己做饭,妹妹却说那有什么关系。

  因为妹妹一家工作繁忙,孩子出生后,这家人把孩子交给她照看。孙明娟一直记得,孩子出生后,她把孩子抱在怀里,很想亲一口。妹妹看出了她的想法,告诉她:“亲吧,没事。”小孩调皮,她一直避免被小外甥挠破皮。

  但对孙明娟来说,亲人对她越好,她越感到压力大。她觉得自己是家庭的累赘、社会的负担。做股骨头置换手术花费了家里10万元,前期治疗的费用已经算不过来了。

(责任编辑:admi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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